第二百四十二章 出谋
萧弘济的目光深沉，盯着陆晴曛道：“荣王与你有仇？”
“没有。”陆晴曛诚实地摇头，也不掺任何虚假道，“但这并不妨碍我要他的命。”
“难不成……”她下巴微抬，问道：“王爷要保荣王？”
“荣王死有余辜，本王还没有盲目到保他的地步。”萧弘济转动着扳指，目光一直落在陆晴曛身上，突然问道，“荣王也是铁鹰卫的人？”
“若没发生九年前的事，他应该是。”陆晴曛沉吟道，“他带着的护卫是铁鹰卫的人。”
“孟氏一族人丁兴旺，本家与分支都很争气。在朝为官者，位至二品大员，行商坐贾者，遍布大昭。荣王为助昭帝登基，娶孟氏嫡女为妻，可偏偏他得了失心疯。”
陆晴曛轻笑出声，继续道：“古人云，狡兔死走狗烹，昭帝才坐稳江山，荣王就一把火把王妃烧死在院子里，竟不顾及孟氏反扑。”
“孟氏一族这些年过得如鱼得水，未尝不是昭帝对他们当年退让的补偿。”萧弘济眸光闪过一丝警觉，“当年孟氏一族逼迫昭帝惩治荣王，先是在朝堂上联名上书，后才是商贾罢市影响国民生计，前后也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得昭帝松口，囚禁荣王于王府，终生不得外出。”
他几乎是肯定道：“但这次孟氏一族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让昭帝定下九卿会审的时间，是你的安排？”
陆晴曛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这件事没什么好讨论的，王爷既不是要保荣王，之后的事作壁上观就好。”
她端起茶盏，提醒道：“比起这个，我想王爷还是好好琢磨铁鹰卫主司的事。”
“哦？”萧弘济难得笑出一声，“坊间最关注的无外是荣王抗旨出府，孟青落榜这两件事，铁鹰卫主司并不涉案，世子妃怎么提起他来？”
陆晴曛直接点出他的隐晦问话：“王爷无非是想问我，当初要武鸣王府力保孟青进一甲，如今他连殿试都进不去，怎么反倒不关心了？”
她自在悠闲地用茶盖撇浮末，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只继续道：“孟青落榜，王爷应该比我更着急。我相信王爷并没有把我的话抛到脑后，吩咐去办这件事的人也必是王爷的心腹，至于结果……”
见她直接点破，萧弘济也不想继续打太极，直接问道：“你曾提示暗门将人安插进武鸣军是通过武举，当初让我力保孟青，可是那时就知晓会是今日这般结果？”
陆晴曛避而不答，转而笑道：“怎会？我怎会事先知晓？只是仗着王爷容不下武举舞弊，心中便不着急而已。”
亦真亦假，反正不是陆晴曛想说的，萧弘济他们也只能凭直觉猜测。但这次书房中的另外三人出奇地意见统一，心照不宣地认为：她就是知道会是孟青落榜。
“孟青的事，你不打算出手？”萧庚辰冷不防问了一句，“若今年不翻案，今后他怕是无法通过武举谋得一官半职。”
“孟青生性洒脱，中不中榜他才不在乎。”陆晴曛端起茶盏闻香，无所谓道，“就算毕生当个举人也挺好，何必在京都这风暴中心飘摇？”
见别人不搭话，她轻描淡写道：“武举舞弊，昭帝也参与了。”说完也不看众人反应，十分享受地品着茶。
在坐的，谁不是京都中的佼佼者？陆晴曛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便是在提醒他们最好的做法：那就是揭露昭帝的手段，让皇室再无染指武鸣军的可能。
陆晴曛像是在聊手中的新茶一般，说话甚是随意：“若换做是我，最好铁鹰卫也一并解决了。”
“看来世子妃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萧弘济停下转动扳指的手，颇有不耻下问的姿态道，“还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陆晴曛笑容浅浅，连那双桃花眼也带起一抹弧线，“铁鹰卫缺人手，王爷不妨大胆地把人送过去。对了，昭帝贤德，在大是大非面前都能弃子安抚民心，定会支持铁鹰卫壮大。”
谁还听不出她在说反话？就算没同陆晴曛有过正面交锋的，都能听出来这是要离间铁鹰卫主司与昭帝之间的关系。
杀子之仇，昭帝饶是真贤德，也断不会丝毫不介意被铁鹰卫主司逼着下旨杀害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东宫太子。就算按陆晴曛的推测，主司是昭帝长辈，在孝悌面前，人心还是会偏向自家孩子。这笔帐不是不算，而是还未到算的时候。
至于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清算时机？自然是荡平武鸣王府之后，昭帝真正稳坐江山的时候。
萧弘济恍然大悟，心中已有了决断，问道：“你身后的人，还在暗中剪除铁鹰卫羽翼？”
“王爷放心，在铁鹰卫这件事上，我们是一路的。既然王爷问起，我也给你透个底。”陆晴曛回以盈盈一笑，笑得明明天真灿烂，却依旧清冷疏离，就连话都是冷冰冰的，“京都中的铁鹰卫分支，快干净了，用不了多久，便只剩铁鹰卫主司身边的人手。”
“若王爷分散太多精力盯在京都，进而忽略了武鸣军的细作，那可得不偿失。毕竟我们的手，是真的伸不进武鸣军……”
话说到这里，萧弘济了然于胸，等陆晴曛离开后，便让人把京都述职的将领召到书房议事。
等陆晴曛回到澄园，暮色才起。
怡婷站在正屋的廊下等候，见她踏入澄园，便行礼道：“小姐，事态有变。”
“进去说。”陆晴曛微蹙双眉，不由得加快步伐。
回房后，怡婷将大门一关，便道：“小姐，铁鹰卫主司查到芷艺身上了。”
“荣王可松口了？”
“他咬定云袖坊的事只与孟青有关，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芷艺。”怡婷面上满是担忧，继续道，“盯着主司的人传来消息，说他已经派人前往西湖取证。”
“看来他真是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若是几月之前，他根本不需要直接派人过去取证。”陆晴曛扶额沉思，吩咐道，“让孟青继续剪除铁鹰卫分支，尤其是贺彦那边，藏在各大府邸的冥凰门绝不能留。”
“至于芷艺那边……”她为难地皱着眉头，“她怎么说？”
怡婷垂眸盯着地面，小声道：“冤有头债有主，芷艺说要让荣王在绝望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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