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控制
今日皇家行宫异常地幽静,轻烟缭绕,处处透着诡异,像是荒废多年才会有的那种死气沉沉。
这些反常迹象让齐国的当权者不安,却丝毫影响不到萧庚辰。
他身着齐军战甲,玩世不恭地把玩着国主刚刚立好的诏书,语气也不甚恭敬。林相等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道他是兵痞子不知礼数,是特意来看好戏的。
“宰相大人,这样干瞪眼等,是等不来人马的,大人不妨派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萧庚辰好心建议道,可正殿中能供林相驱使跑腿的,也仅有裴侯一人。
他像是刚反应过来这点,便将目光锁定在裴侯身上,含糊不清地吩咐道:“拿好虎符,去把驻军稳住。”
他没有特意吩咐谁,也没有明说是哪方虎符。越是这样含糊不清,林相心中的不安就越重。
果不其然,秋鸿冷着脸就动了起来。他脚尖轻点地面,呼吸间就已经近林相身侧。
林相书香世家出身,从小就只是抱着圣贤书研读,根本没钻研过刀枪棍棒,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身侧精致的箱箧就已经被秋鸿捧在手中。
此番选择在行宫逼宫,林相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因而,齐国的国玺和虎符,都以要在香案上供奉祈福为理由带离皇宫。偏偏齐国国主十分信任他,加之林相有贤臣的美名,国主自然不会怀疑这样的忠臣会存有私心。
谁曾想,这都是林相一环扣一环的计谋。适才国主立诏废除太子,国玺不就是从这箱箧中取出的?
裴侯自然知道箱箧中有什么,见它落入身分不明的贼人手中,他拔剑就迎了上去。
秋鸿双手捧着箱箧,只是用腿脚功夫就轻松格挡开裴侯的杀招。在侧身闪躲的瞬间,他为争取时间,直接一掌劈开紫檀箱箧。在散落下坠的碎片,稳稳地将三枚虎符攥在手里。
他拔出随身短刀迎上裴侯,轻蔑道:“倒忘了你身上还有一块。”
林相和国主都是见过大场面的硬心肠,在他们交上手的时候就开始争夺国玺。只不过林相终是慢国主一步,在躲闪的过程中甚至没办法扣住国主。
齐国国主还真信了萧庚辰的鬼话,以为是他的臣子来救驾的。怀中揣着国玺,就屁颠屁颠地自投罗网去了。
秋鸿不过才攻去七八招,裴侯就已经支持不住,随即殿中传来锵的一声,长剑脱手,胜负已定。
秋鸿甚至都懒得将短刀抵在裴侯的颈项前同他废话,直接一记手刀就将人打晕。
“绑好来,给我扔出去。”萧庚辰拄着红缨枪,饶有兴趣地看秋鸿出手。
先前他也会因当众输给孟青而愤愤不平,可当他越了解双方的本质差别,他也就释然了。到如今,他甚至觉得每次看孟青和秋鸿出手都是一种视觉盛宴。他们修炼的功夫乃是集百家之所长,虽不花哨,却极具飘逸出尘的美感。出招凌厉霸道,又是直接奔着对方破绽去的。
这种交锋时展露的洞察力与应变能力,并不能经过刻意训练培养出来,而是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来的真本事,是无法复刻的。所以就算是相交甚往的孟青和秋鸿,他们从小相识相知,惯用的招式和手法也有质的不同。
想通这些,萧庚辰也就释然了,也不执着于要在短时间内超越他们。
剑秋听到吩咐后,便上前接手裴侯,要将他绑个结实。此时秋鸿刚从裴侯身上摸出北营虎符和军候私印,他起身后半回首看着林相,颇为为难道:“那么大人你呢?”
“你们是想杀鸡儆猴吗?”林相面神沉着,就算他极力稳住心态,也能瞧出他心中的不安。“行宫内外都是我的人,国都周围还驻扎有二十万大军,你们拿什么与我斗?”
萧庚辰好笑道:“我们为何要同你斗?”他用余光往身后瞟去,讥讽道,“大人能只手遮天不假,可大人如何能长期与日月争辉?”
是啊,哪需要他这样的小将去同林相拼个你死我活?只要齐国国主活着回宫,还用担心没人问林相的罪吗?
“心悸气短。”秋鸿缓步走近被噎住的林相,突然开口道,“今年冬天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了,省得气都喘不上来。”
林相都还没理解他的话,就被他扣着手腕,重重地擒拿在地。林相膝盖突然吃痛,刚张嘴就被秋鸿塞了一粒药丸,紧接着他就是跪在地上一阵猛咳。可那药丸早就入了肚,就算咳出血来也无济于事。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秋鸿根本不理会狼狈的林相,回应他的只有秋鸿笔挺颀长的背影。
他径直朝萧庚辰走去,齐国国主还以为他是来物归原主的。国主见林相和裴侯惨淡收场,先前的屈辱立刻化作笑颜道:“爱卿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想要什么赏赐?”
“不!”他兴奋地自言自语道,“此番诸位平叛有功,朕当论功行赏,赐尔等世袭伯爵如何?”
许是此次祈福之行并不顺利,国主根本没意识到林相被俘后殿内的微妙氛围。适才还口若悬河的谢逸,自这群小将露面后就不曾开口说话,而这些小将自始自终都没对他这一国之主行礼问安。
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秋鸿的手上,那些虎符能够调动齐国所有兵马,他到这时也只是在防备虎符是否旁落,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皆是财狼虎豹。
秋鸿都还没走近,突然就停步不动。
他眼见萧庚辰倒转红缨枪,只用枪尾迅速打在国主的后膝上。齐国国主还没反应过来,就向前扑跪在地,实实在在地朝前行了一个大礼。
国主旋即愣在原地,等他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双眼红得像是要饱饮对方鲜血的死徒。愤怒有之,受辱不平有之,更多的则是他至高无上的皇权受到了挑衅。
他恶狠狠地抬头瞪着面前的人,只见萧庚辰云淡风轻道:“亲疏难辨,忠奸不分。”
他偏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太子:“谢逸,他是父皇,你说这当如何是好?”
谢逸只道:“父皇是时候颐养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