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丧国

轻烟缭绕，给整座行宫增添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林相原以为这些突然出现的齐军小将，是真的来救驾的，可当萧庚辰逼迫国主下跪，直呼谢逸大名时，他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他无非是想清君侧而已，是绝不想看到齐国覆灭的。可秋鸿的药丸入腹则化，等到他平复过来想要开口说话时，却发现他已经成了哑巴。

秋鸿斜睨陷入震惊的林相，将手中攥着的虎符漫不经心地递给萧庚辰，那满不在意的样子像是根本不知道手中的虎符意味着什么。

谢逸阴沉着脸，思量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尊驾敢到国都搅弄风云，不知究竟是何方圣神？”

萧庚辰垂眸看着愤怒不平的国主，他适才下手不轻，国主奋力挣扎着也不能起身。可萧庚辰是奔着霍乱齐国来的，哪里会因为这一拜大礼就放过他？

手中的红缨枪下落，重重地打在国主的脊梁上，让他毕恭毕敬地“跪好”。萧庚辰看着被红缨枪制住的国主，似是满意道：“国主大人不是觉得本王人尽可欺吗？怎么今日又要对本王行此大礼？”

此话一出，正殿中的人质心中都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因而他们根本不敢宣之于口。

“你先去军营卸了将领的节制权，行宫这边由我善后。”萧庚辰从秋鸿手中拿走其余虎符，捏在手中把玩道，“至于各地军候，还不急于处置。”

秋鸿轻轻应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马驾着裴侯便离开了。

“算来此番到国都生事能如此顺利，还是多亏了宰相大人行的方便。”他将虎符别在腰间，示意松风将林相绑好后押过来。

“大人与裴侯在暗中筹谋，领着本王的人马一路绕行，成功避过所有盘查岗哨，就连接替大内防卫代管行宫也能进行得如此顺利。”他说着还不忘朝林相拱手作揖，看似诚心道谢实则是在羞辱林相。

“无诏进京，裴侯因此被皇上问罪，听从其调令的无关将领被撤职查办，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想来再进一步加强国都军防，又不会有人疑心。”

他手中突然使劲，将齐国国主下压得几乎将额头贴在地面上，更是直接将齐国的尊严踩在脚下，毫不留情地碾碎在地。

“王爷还请手下留情。”虽然还没有人对谢逸出手，可他知道齐国一国之主和无上权臣都已经任由萧庚辰搓扁捏圆，他和行宫中的其他皇室宗亲都成了萧庚辰手中的筹码。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跪地讨饶。

看着谢逸渐渐弯曲的膝盖和脊梁，萧庚辰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来：“本王就道太子殿下能堪重任，能够慧眼识英才。”

“不敢。”刚刚还被他直呼其名，现在谢逸反而被他的这番话闹得不安起来。

“国主醉心美色，荒废朝政，纵容外戚弄权把持朝纲，念其年迈，本王特恩赦其还政于东宫，幽居深宫颐养天年。”萧庚辰的声音低沉，每说一个字就犹如一记重锤刺激着国主的心。

国主被那杆红缨枪抵在地面上，歇斯底里地呼叫道：“你休想！我大齐全民皆兵，也誓死与武鸣王府抗争到底！”

“全民皆兵？”萧庚辰好笑地重复道，“齐国重商，在你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大齐百姓认真会掂量着，为你这样的皇帝拼命值不值？况且放眼望去，大昭都不敢说一句全民皆兵，你们齐国哪来的底气？”

“王爷息怒，父皇他老了，许多事都顺着脾气来，没考量这么多。”

萧庚辰偏头看着谢逸，假装没看到他额上的青筋突出，在极力地忍耐着这份羞辱。他许久没这般畅快了，便语气轻快地提醒齐国国主道：“如今齐国皇室宗亲都成了武鸣王府的阶下囚，这天下还有齐国吗？”

“国主被擒，皇室宗亲蒙难，齐国国都被破也是我们王爷一句话的事。”松风下巴微抬，神采飞扬道，“齐国适才就已经亡了！”

谢逸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萧庚辰一直显露出要扶持他登上皇位的意思，他也只能先顺着萧庚辰的喜怒，好见机行事。“武鸣王威震四海，就算更迭换代，也不应被人轻视。此番出兵是九弟鲁莽，还望王爷海涵。”

“本王远不及父王那般贤名在外，世人都认我是得罪不起的纨绔子弟，究其根源也怪不得他人。”萧庚辰明面上在自我检讨，实际上却是在给谢逸立规矩，“说到底，这诨号的正因本王最受不得一点委屈，别人伤我一分，我便要回其十分。”

他垂眸看着地上奋力挣扎的国主，意有所指道：“旁人若辱我一分，那我也是要还其十分的。”

“国主不是要把武鸣王府的脸面踩在脚下，好送给谢钊当垫脚石吗？”他突然哼笑一声，语带威胁道，“那本王就把这大齐江山纳入武鸣王府治下，将国主之位送给他最不看好的东宫太子。”

他噙着笑看向谢逸，语带诱惑道：“太子以为如何？”

他是在询问谢逸的看法没错，但重点并不是谁继任国主之位，而是大齐将成为武鸣王府的属国，要接纳他的钳制。

堂堂大国，竟要沦为区区亲王府的附属国，真当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沦为大昭属国，那也是两国相争，大齐兵败的屈辱而已。可武鸣王府乃是昭帝册封的异姓亲王，萧庚辰这般不把大齐放在眼里，想一口吞下，是个人就不能忍。

可谢逸却忍下了。

他恭敬地朝萧庚辰口头行礼，佯装心悦臣服道：“王爷大恩，谢逸必不敢忘。”

萧庚辰可以把齐国国主之位给国主最不看好的谢逸，也可以寻其他皇子做他的属国藩王。甚至谢逸相信，若是大昭北境没有吃暗亏，萧庚辰是有时间有能力去吞并齐国，彻底将齐国抹除的。

他当真别无选择。

“如此甚好。”萧庚辰满意地放开国主道，“那么不日回宫，也好让众臣认认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