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突破

“苍，下来！”孟青轻笑道。

梁上的苍鹰听懂了他的命令，却没有理会他抬平的臂膀，示意它落在臂缚上，而是振翅下落后，直接踩着孟青的脑袋落到肩头上。

孟青在它飞近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皱眉嫌弃道：“爪子上都还有血渍呢，就敢这样作弄我。”

站在他肩头上的苍鹰懒散地调整站姿，在梳理羽翼的时候竟拿着孟青的衣服把爪子擦了个干净。还好出京都后孟青习惯着劲装，不然这身衣服早就被苍鹰的利爪给勾破了。

萧庚辰在旁边饶有趣味地打量苍鹰，见它两只脚空落落的，便狐疑道：“不该有信吗？”

“又背着秋鸿去猎东西吃了吧？”孟青并不着急，而是拿茶碗装来清水给它喂食。“信自然是有的，只是还得等会儿。”

“等？”萧庚辰原本说完事情就要走，现在倒不急了，悠哉地坐着看信从哪里来。

只见苍鹰喝过一些清水后，不住地摇头晃脑，最后对着茶碗吐出食丸，外面还夹杂着没消化完的鲜肉。

孟青微微皱眉，嫌弃道：“去玩吧，明日再给你红肉。”

苍鹰不满地嚎叫一声，拍打着翅膀就朝窗外飞去，像是故意似的，翅膀还扑扇在孟青脸上。

孟青暗自偷笑，关上窗户后就将茶碗递到萧庚辰面前，那气味直接让萧庚辰往后避开。

他轻笑道：“王爷不是想看信件吗？”他下巴微抬，示意茶碗中混杂的呕吐物，捉弄般道，“还请王爷过目。”

“你们通信的方式都这么……特殊的吗？”萧庚辰微不可查地往后撤，后背紧紧地贴着椅子，极力与那碗东西保持距离。

他在军中能与将士同甘共苦，亦能奔驰千里擒敌而风餐露宿，但他毕竟是在皇宫中养大的天子骄子，对眼前的污秽物还是做不到孟青这般无所谓的。

孟青垂眸望着茶碗中的食丸微挑眉梢，见好就收，便不继续捉弄萧庚辰。他拿起苍鹰吐出来的食丸，小心地用手剥离最外层的稻草皮，露出一个橄榄大小的油纸包裹物。

为了不弄脏最里面的信件，他展开前还特意用热毛巾擦了一遍手。

萧庚辰不知何时凑到他身后，同他一起阅读那巴掌大的绢布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难怪清查斩龙门进行不下去。”孟青近来最为头痛的问题终于有了突破口，心情舒畅道，“秋鸿早就提醒过鸠羽门手中的药材流动异常，我也只顾着往武鸣军中的探查药材用度，竟忘了住民对军区的影响。昭定太子老谋深算，就连这一步都算计到了。”

进入北境十七州的盘查要其他地方严格，能毒倒整个雁翔关的兵马，光靠夹带毒药进关是不现实的。

秋鸿早就查探过，从雁翔关侥幸逃脱的士兵中的是慢性毒药，并不是一副猛药下腹，十几万大军就倒地不起，紧接着瓦剌大军就杀过来。

因为军中为避免集体中毒事件，各营入肚的吃食有所不同，且出自不同的伙头兵之手。就算有人在吃食中下猛药，雁翔关的十几万大军就连一半的人吃到被下药的饭菜都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这毒经过日积月累才奏效的，少说也有三个月的时间，怎么都能覆盖到所有将士身上。等到西风寒风刮到雁翔关，气温骤降，中毒者体内阴阳失衡，就算当日入口的吃食有所不同，也能达到同时毒倒所有人的效果。

这样大剂量的慢性毒药，依靠过关夹带几乎不可能。过关的次数越多，被搜查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大。最保险的做法，反而是光明正大地将原材料分散地运进辖区，再在秘密建造的药房炼制。

秋鸿推算出这些，出关后便带着人潜入战前百姓聚居最密集的地方，自然能顺藤摸瓜查清这些。

萧庚辰阴沉着脸，冷声道：“武鸣军辖区对士兵的要求极为严格，对百姓却极为宽容。凡是蒙难涌进辖区的百姓，在衙门登记造册后就能在辖区生活。”

“铁鹰卫知道武鸣王府军纪严明，想安插北信侯这样的将领进军都要谋划武举舞弊案，但这样大的布局不能多次重复，他们便把主意放到辖区百姓上。”孟青越想越佩服昭定太子的布局，继续说道，“受训的铁鹰卫以流民之身进入武鸣辖区安家，诞下儿女后自然而然地让他们应征入伍，就连募兵处摸查新兵家底都省略了。他日东窗事发，被重点清查的也不会是这些本地招募入伍的士兵。”

“原本斩龙门就藏得最深，他们祖祖辈辈都生长在北境，有些人甚至都没离开过北境大地，更没接触过外人，谁会怀疑到他们身上？”萧庚辰赞同道，“稍后我让松风整理出名册来，祖上凡是昭定太子在位期间进来的人，都要重点盘查。”

“怎么？王爷这是心寒了？”孟青敏锐地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含笑嘲讽道，“我还以为王爷早就习惯了。”

“边陲不比大昭腹地，更不比京都。长期战乱，无论是黑火药还是铁蹄奔驰，边陲根本开辟不出更多的耕地。只有榆林关往后零星有一些军田。”

“百姓在辖区内的生活不足以与大昭腹地相比，经济贸易更是不足以提。”孟青打断他的自说自话，“但辖区内的治安确实人人都得称赞的，这里没有乡绅欺压百姓，更没有权贵作践草民，就算日子穷困潦倒，武鸣辖区内的百姓也比其他地方多。”

他摊开手，扫视着这座气派的行宫一隅：“所以北境的防御工事才能修建得这么好，大昭建国几百年，也就这一次被对方打到榆林关来。”

萧庚辰无奈地苦笑道：“人人都说我在京都风光无限，就连当年的太子都不敢招惹我。可京都中的阿谀奉承，哪有辖区百姓的笑容深入人心？”

“只可惜不知有多少人在白日是笑着面对你们，在背地里却酝酿着覆灭武鸣王府的阴谋。”孟青补充道，甚至不愿把最残酷的现实说出来。

那些第一代化装进入北境的铁鹰卫，从孕育生命开始就是怀着恶。这些人亲自培养新一代的斩龙门，让其以皇室号令为尊，享受的却是武鸣王府的栽培。而往往这些人，是最接近萧弘济和萧庚辰的。

“查清查实。”萧庚辰狠戾道，“当众处死，以儆效尤。”

【催芽碎碎念】攻城略地，我就不详细写了，不擅长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