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各国皇室，都极为看重子嗣昌盛。后宫中母凭子贵的并不在少数，甚至多子还成了夺嫡的筹码。

同胞兄弟之间虽存在竞争关系，却能抱团巩固朝中势力，排挤针对其他皇子。不仅朝臣会旁观这样无休止地争斗，就连皇上也是默许和纵容的态度，他们会借这场角逐中择选出心目中最为欣赏的人选。

可高旭身份复杂，并不能简单地套用寻常夺嫡的规律。他属于昭定太子一脉，是皇室内定好要还政于他这一代的子孙后辈。现在看来，要是一切顺利地话，皇位是注定要交到他手上似的。

“主司毕生暗藏于幕后，诞育子嗣并没有要顾及前朝后宫平衡的忧虑。可他膝下仅有高旭一子，若不是他对高旭生母情根深种，无法接受与他人诞下后嗣，那便存在他只能扶持高旭上位的绝对理由。”孟青沉思道。

秋鸿眸光流转，补充道：“也可能昭定太子所谋宏大，暗中发展铁鹰卫势力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他根本没办法分心保全高旭在夺嫡之乱中安然无恙。”

孟青连连摇头，不赞同道：“若是如此，那就更应该让高旭身边留有亲手足在侧相互支撑。很显然先太子和高旭都不知道昭定太子的谋篇布局，所以当先太子得到风声后，便先下手为强。”

“至于高旭的生母……”他沉吟片刻道，“莫非与蜀国有关？不行，想弄清楚这件事，必得找到伯爷他们才行。”

“我亲自去。”秋鸿顿了顿，补充道，“我会顺道把怡婷带出来，平安把她转移到淮安去，这京都是不能让她再任性地呆着了。”

“多谢。”孟青看似云淡风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与怡婷因此事争执，离京前不欢而散的狼狈。

在将近帅营时，他又道：“趁着开春会进行文举，留在京中该撤出来的人马要开始着手分批回撤，按萧庚辰的说法，兵围京都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秋鸿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狐疑地侧头打量他，竟不知道他是何时起，居然对萧庚辰如此有信心。

等士兵撩帘请他们入内，秋鸿突然顿住脚步道：“即将南下，我还留在北境的时间不多，就不进去了。”

孟青丝毫没察觉到秋鸿对攻占黑沙滩一事上的态度转变，还道他是惦记着高旭的身世，想快点查清楚便赶着筹备南下呢！

他们草草在营帐前分别，秋鸿走得干脆，就连飘飞的衣摆都尽显洒脱无束，而孟青的目光久久落在他的背影上，似在沉思。

一动一静，神情变化，全都被营帐中的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萧庚辰坐在主位，自然是最先看到他们走近，他今日思绪飘飞，见他们一步步走近，他的目光便移不开了，像是要借看穿他们，就能见到他们身后藏着的美娇人一般。

他走神不说话不应声，围在他身边的人自然能感觉出营帐内微妙的氛围变化，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就把秋鸿与孟青分别那幕看得完完整整。这时他们才发现，那两人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军中以武鸣王为尊没错，他们也的确有理有节，不曾有过什么大的逾矩之处。可他们身上那种大而无谓，根本瞧不上萧庚辰对他们委以重任的态度，不仅让浴血奋战的将士敢怒不敢言，更让不少人心生妒嫉。

“他们更像是被绑在北境的，对吗？”萧庚辰突然出声打破沉默，一言道破其他人的心思，“你们所在乎的，他们根本不看在眼里，若是大昭太平，他们根本不会挂帅出征。”

薛侯年长，并没有其他人暗中较劲的心思，他爱才惜将，对孟青和秋鸿的态度更多的是对晚辈的关爱。于是，他惋惜道：“如此将才，若真按王爷所说的，岂不是大昭的损失？”

“是朝廷的损失，却不是大昭的损失。”萧庚辰略微放松身子，靠坐在太师椅上，“北境失守，他们能应召入伍，冲锋陷阵，他们绝无犹疑，甚至能孤军深入，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人，就算不留在朝廷任官授职，他们心怀百姓的人，日后无论到哪里，都会造福大昭。”

薛侯恍然大悟地连声笑道：“老夫老了，竟还不如王爷看得通透。大丈夫忠君爱国，又何必拘泥于投身朝堂？只要是为大昭百姓着想，身处各行各业都是大昭的福祉。”

萧庚辰眼见孟青走进来，顺势就止了话头。

可帐内的气氛哪里是商议战事该有的？就连昔日在背地里要洞穿他的目光都收敛起来，不少人还刻意撇开目光，像是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似的。

“参见王爷。”孟青一边行礼问安，一边快速扫过帐内每个人脸上的神情，“诸位在谈什么趣事？孟某到晚了，也不知道能否同享趣事？”

薛侯含笑道：“我们适才在说投身朝堂……”

“我们在说陆首辅离京已是一年有余，如今大昭风雨飘摇，还好他教出贤能后生，能解时局之困。”萧庚辰出声打断他的话道，“就是不知他老人家不用操心这些事，那么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他口中的贤能后生，就算帐中的人再迟钝都能听出是在指谁。也难怪毫无背景的孟青，竟能正大光明地接管陆家私宅，对武鸣王府亦无畏惧之心。

孟青见他突然发难，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不由得干笑两声，半糊弄半解释道：“自幼仰慕首辅大人，习得半分陆家风骨而已。况且在下愚钝，就算真能得陆首辅教导，那也大概是朽木不可雕的解决。”

他话锋一转，像是自言自语道：“至于他老人家在做什么，眼下举国动荡，他自不会在游山玩水。”

萧庚辰有意给孟青正名，让其他人知道他背靠陆家，却被孟青三言两语挡了下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根本不想在军中留名。

“陆首辅两鬓花白还要在外奔波国事，那倒是我们后辈的错，竟守不住一个太平的大昭。”萧庚辰提高声音质问道，“如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早日筹谋，攻下黑沙滩？”

【作者有话说】下章就给你打完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