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
李元序打小就和其他的世家公子玩不到一块去儿。人家逗鸟念诗他攀岩爬树,人家功名利禄满楼红袖,他游历四方翻山越岭。
和卫戍赶到大寮山的时候天色已微微暗沉,午后的日头歪歪的挂在树枝子上。
他二人蹲在半山腰干枯的树丛后,视线正中间便是一簇十户人家的小村落。
卫戍最大的特点就是虚心请教,“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的?”
李元序抬头叫他看村口,“那几个背着长箭的装成了猎户模样,可靴子那样干净,分明是伪装的,再看那屋子,少说有五人兜绕看守,公孙定然关在这。”
炊烟袅袅,牧笛声声。
天这样的冷,如果没有那些巡逻了数十圈的兵卒,他很乐意下去讨口暖酒吃。
卫戍有些冻得受不住了,“我们怎么办?在此处等到天黑?”
便是上好的鹿皮裘衣也难以抵挡住大山的寒意。
“元序你看,有人进村了。”
“怪事,这么小的村落又在山坳里,哪里会有外人前来?”
李元序眯着眼睛想看得清楚些,可他们毕竟远在村外小山上。
但见一行人六七个打马而来进了酒家,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攥住卫戍的衣裳道,“不好,定然还有另外一伙人也知道了公孙将军的消息,这群人要么是来救他的要么是来杀他的!”
卫戍翻了个身将裘衣下摆垫在肚皮上,冰的他肚子疼。
他搓搓手回道,“如此壮的人,踩过这么厚的大雪没道理不留下重印,这般轻功怕只有郡王才能匹敌一二呢。”
李元序沿着那行浅浅印记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一个重印子都没有。
“你们的暗卫什么时候到?”他掂量着自己的轻功又问道,“来多少人?”
“我一路留下了记号,最晚午夜也到了,少说十个,林洵亲自教导过,放心。”
“走,咱们进村住店。”
李元序爬起来,将短刃藏在腰带间。
他抓起两把雪将脸搓得通红,丢掉发冠,袖刀出鞘将大氅划破两道口子,抓起卫戍的裘衣割破一段,说道,“你比我白净,若问起来就说你是管算盘的账房,就装被吓破了胆子。”
“做什么?”
“我们装成被劫的商队,我是侥幸活下来的镖师,装的像一点,大寮山卧虎藏龙,你看着表面是村民,实际上有可能是哪个大丐帮的头子呢。”
他这一套动作异常熟练,卫戍看的一愣一愣的,“你是老油子啊。”
“不敢当,只是行走江湖的年头多了,略略有点经验,走。”
“等会儿。”
李元序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叉着腰又道,“那日郡王到底为何慌张离去?不会我姐姐出了什么事吧?这几日我吃不下睡不着的。”
卫戍被问的二丈摸不着头脑,“估计是王妃出了什么幺蛾子,毕竟她是太后的人。”
狐疑的扫视着他,李元序手指头一伸差点戳到他鼻子上,“最好别骗我。”
宫廷里,兰台难得彻夜燃灯。
林子福背着药箱子走出骰子的屋子,敲开了谢衍的书房门。
谢衍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林院判,她如何?”
桌子上早已备好茶点,着赵泞到了两杯热茶,请林子福坐下。
“九针毒无药可医,但好在王妃佩戴的时间不长,臣顺着贵妃最初留下的针迹行针,命虽说捡回了可日后怕再难有子嗣了,更需常年卧床修养不可劳心。”
“本王想请太医帮我一个忙。”
“太妃娘娘久居深宫常得王爷照拂,何须与臣客气,但说无妨。”
他是林太妃和林洵一同长大的堂弟。
林家世代行医,这一辈传给了太妃林松间和侄子林子福。
谢衍搭起一条腿坐着,“你不是外人,我就明说了,骰子的命请帮我吊着。”
他长长叹气,摸着衣裳上的绣纹道,“宫里的形式想必太妃都已告知家里,我也就不一一赘述,骰子不能死,可也不能康健的活着。”
林长福点点头,他和林太妃虽说是堂姐弟,可二人的性子极其相似。
“臣明白,眼下不是臣想不想治好,而且能不能把命捡回来,天意自有定夺。”
至于太妃的亲弟弟林洵,那家伙性格跳脱的简直不像林姓公子。
骰子的屋子里,小侍女给她略略擦了汗便退出去换水。
有个扫撒的粗使丫头站在骰子的窗前,冷心冷情像看个死人一般,抱臂嗤笑道,“给你个王妃做,真拿自己当王妃了?”
早在林子福诊脉的时候,骰子便醒了,“你嫉妒?王妃给你做如何?”
泛红的眸子眨也不眨盯着她。
“哼,若不是那日我吃了你的松糕坏了肚子,如此荣华岂会轮到你?”
那丫头生得也算是清秀迤逦,回身给自己搬了个圆凳坐下,“太后叫我来问你,这几日的好日子可过爽快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也看到了,郡王根本不叫我近身,我又如何能靠近书房?!”
骰子脾气不算好,这会儿又急又气,猛火攻心激得直咳嗽,“苏太妃那般虐待我,都不见太后言语半句,兰台本就没我的位置,日后更没有了。”
那丫头嗤笑着摆弄自己的镯子,贴近她的耳朵说着话,“那不关我的事情,太后体恤你开了天恩,只要你在宫中上审说上两句话,她老人家开心了,就会放过你了。”
“说什么?”
骰子直觉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王爷倾慕贵妃已久,遂夜请人来,玉邹见不得皇家名声受辱,才出手阻止。”
那丫头始终伏在骰子的床头说着话,言语间还带着笑意。
骰子怒意顿起,她用尽全身力气攥着她的衣领,“那我呢?太后要杀郡王,可我是郡王妃,如此死罪岂非连我也要一起斩首?”
那丫头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轻言轻语道,“怕什么,等你死了,家人自有太后隆恩照拂,你弟弟又那么机灵,再熬上几年,说不定能做到一宫掌事太监呢。”
“他才八岁,你们竟然将他也逼成了太监?!”急火从心头窜起,骰子怒到深处一口黑血吐出,晕死过去。
那丫头浅哼一声,才故作惊慌跑出去,找还没走远的林子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