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身边有个监视器
太极殿，周到玉在门外兜着圈子转悠。
李菱今儿又被谢淳召来侍寝，若是细心听听门里，还能听见里面的欢笑声。
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顶着风给他带了件厚衣裳，“周大人，贵妃那边传话来，请您把四姑娘留在这常住。”
“留在太极殿？”
周到玉看看东西偏殿，东边留给了梅妃制香，西边还空着。
“贵妃说，天寒地冻的，四姑娘来回跑容易着凉，如果可行就宿在这吧。”小太监左右看看才靠近他，低声道，“贺兰大人悄悄跟我说，四姑娘这几日在明鸾殿很不敬。”
“陛下定然不会封她为妃，那就留在这吧，叫她整日忘而不得，更痛苦。”
里面传来淅淅索索穿衣服的动静，小太监立马躬身退下，周到玉推开大门正好见谢淳下了床。
“外面还在下雪吗？”皇帝抬头问道，“去叫轿子来把四姑娘送回去吧。”
李菱顾不得自己的凌乱衣裳，还蹲下身子帮谢淳穿靴子。
周到玉捧着谢淳的大氅道，“回陛下，雪已停了，只是今儿格外寒冷，小子们穿着厚厚的毛毡仍觉得受不住呢。”
门外的小太监格外懂事，偷偷将窗子撬开一条缝，不偏不倚对着床榻吹。
谢淳搓搓自己的手，连忙裹上大氅，回头见李菱穿着单薄绸衣在风里楚楚可怜。
他叹了口气，“周到玉，去收拾间屋子来吧，今儿四姑娘就在这住下。”
周到玉弯下腰应是，他取来宫人才灌好的暖炉塞给陛下，又道，“前儿梅妃娘娘要用 东偏殿制香，奴才便顺手将西偏殿也收拾出来了，那些零碎物件儿都堆在了后面空着的小院里，不若请四姑娘暂住西偏殿？”
李菱喜出望外，又不敢表露，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攥着自己的手。
谢淳摸着她的手，“听周到玉的吧，梅妃娇蛮，东偏殿一直都是她时常会来住的，你委屈些，住在西偏殿好了。”
李菱慌忙跪下谢恩。
她住进了太极殿！
这可是连李葭都没有的恩宠啊！
把李菱送走，李宛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两岁。
晚上无聊，索性翻开了账本子，又遇上太监敲门。
御用监的掌印太监站在地当中点头哈腰，“贵妃娘娘，这是西域扶南国新进贡的火齐珠，今年拢共就得两颗，奴才挑了个最大的来孝敬娘娘。”
偌大的浮尘一扫，跟他一同来的小太监咣当跪下，高高举起手里的银盘子。
珠子足足有龙眼大小，通体赤红内含绯色雪絮子。
李宛这些日见了不少宝贝，但今儿这个必然是价值连城，甚至能买下她这座宫殿。
挑起小丫头贝珠手里的刺绣盖住账本子，封面隐约可见御用监的字样。
李宛转过身子瞧着他道，“可有上报陛下？可有见过太后与诸位太妃？”
掌印太监陪笑着点头，“娘娘执掌后宫，二十四衙门的事宜自然先禀告娘娘。”
贺兰喜从不拿浮尘，这会儿叉着腰微微低头看他，质问着，“此物只有两个，今儿若娘娘留了好的，明儿陛下自己拿了带瑕疵的，若是有人告密，娘娘该如何自处？”
他虽然年岁小，可身量却丝毫不耽误长，单薄的身影倔强的挡在李宛面前。
讪讪一笑，掌印太监辩解着，“奴才不会说的，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李宛摆摆手，“账目若没问题，本宫不会找你麻烦，若有问题，便是拿一万颗珠子也于事无补，回吧。”
掌印太监早早听说了尚膳监和尚衣监的遭遇。
原本还在心里嗤笑他们连送礼都不懂得，这会儿也吃了个灰头土脸的闭门羹。
可小贵妃脸色不佳，他也不敢再多言什么。
一路低声辱骂着出了明鸾殿的大门，一脚踏出去就听见贺兰喜追了出来道，
“大人留步，还有半句话方才忘了告诉，今日事娘娘权当没发生，可日后若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就别怪明鸾殿手下不留情。”
御用监的太监面面相觑。
大门咣当在眼前关上了。
自打送礼的主仆走了，明鸾殿里的气氛就有点诡异。
门口杵着几个伺候炭火热水的丫头，挤在一块不肯上前。贝珠虽说坐在李宛对面的榻上绣花，可也战战兢兢的。
手底下的毛笔一顿，李宛叹道，“好冷的天啊。”
小丫头蜂拥而来，加炭火的，倒热水的，泡茶的，还有个淘洗了热毛巾要给李宛擦手的。
毛巾递到眼前，她手一抬躲开了。
贺兰喜不在，小丫头不知发生了何事慌在原地，都转头看着贝珠。
这个姐姐是被临时提拔上来屋里伺候的，现在也不怎么懂李宛的心思。
她壮着胆子结过热毛巾低头递过，“娘娘，擦擦手罢。”
“好脏的毛巾，如何沾手？”
李宛头都没抬，又翻开一页账本，“我今夜过账，御用监怎么知道的那样快？”
贝珠是聪明的，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不得手里的绣花，她扔下毛巾，跪在榻上磕着头道，“娘娘，是二十四衙门里诸位大人硬塞给婢子们的银票，实非婢子们的心意。”
屋里挤在一起的小丫头连忙跟着跪下，头都不敢抬。
“大人？哪位大人？”
“是...御用监、神宫监和司设监三处。”
“只是三处？那为何说是二十四衙门呢？”
李宛连个眼神也没给她们，依旧低着头看着账本，毛笔勾勾画画。
贝珠一时语塞。
一个伶俐的丫头鼓足勇气道，“还有银作局、浣衣局和针工局，婢子再无隐瞒了。”
李宛这才放下笔，她整日揣着姐姐留下的木盒儿，这会儿在偌大的袖子里摩挲着，“他们叫你们做什么？”
“不用婢子们做什么，只要娘娘查到相应衙门的时候告知一声便是。”
有个小丫头见李脸色缓和不少，直起身子抢着回答道，“回娘娘，婢子再不敢隐瞒的，银作局的掌印大人还备了一份假账，叫婢子们暗暗调换了。”
“你照做了？”
“婢子不敢！婢子绝无半句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