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西宁公主
云锦的话像是根刺狠狠的扎在芍药的心头,若是没有希望便也罢了,如今得了老夫人的首肯,就这样让她放弃又怎么甘心。
特别是顾修璟身为世子,虽然伤了腿却也清风朗月无损于他的风姿。云锦有句话说的对,就是与他做妾也比给寻常人家做正妻强。
至于少夫人的孩子,听云锦说的凶险,能不能生下来还另说。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还有什么用。
云锦见芍药的迷茫的眼神重新变的坚定,知道自己的话被她放在了心里。也不多说怕适得其反,转身离去。
而芍药则在廊下坐了许久才又回了顾修璟的院中。
一进去就见姜络站在厢房外,眼神不善。
芍药还以为自己两个时辰前做的事传进了姜络的耳朵,一时之间有些心虚和害怕,站着不动不敢上前。
哪知姜络却转过头直接进了厢房,芍药胆战心惊的赶紧跟上。
顾修璟已经坐了起来,看见姜络眼中满是温柔缱眷的笑意,并向她伸出了手。姜络十分自然的牵着顾修璟的手坐下。
芍药一声不吭的低着头站到一边,姜络却没打算放过她。她一双如水的眼睛从上至下给芍药看了遍,接着发出了一声嘲弄的嗤笑。
姜络的眼神让芍药无地自容,特别是最后一声嗤笑就像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
眼看着芍药红着眼眶难堪的快要哭出来,姜络才慢悠悠的说道:“早听说夫君房中的有个丫头姿容出众颇得老夫人的赏识,如今看着只是尔尔。”
听了姜络的话芍药心中一惊,不明白姜络怎会这么快就知晓自己的事。她立即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奴婢不懂规矩,惹了少夫人的嫌。求少夫人责罚。“
“责罚?“姜络一双好看的眉毛挑了挑,似乎在想该如何惩治芍药。
芍药心中又惊又怕迫于无奈只得不停的叩头。
眼看着白嫩的额头红肿一片这个时候姜络才缓缓说道:“既然是夫君的贴身侍女,想必是懂得规矩之人,本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姜络说着看向顾修璟。
顾修璟连一丝眼神也没给地上狼狈不堪的芍药,只是冰冷无情的说道:“横竖只是个奴才,络儿说怎样就是怎样。”
顾修璟的话彻底打碎了芍药的最后一丝希望,她没想过平时对自己温和有礼的人一颗心竟是冷漠至此。
云锦说的对,只要有少夫人,世子的眼中就不会有别人。
芍药低着头,指甲陷入了掌心。
对于芍药的反应姜络很满意:“既然是夫君的人,本夫人自然是不会怪罪于她,毕竟她只是个小的下人而已,只是......“姜络说道此处停顿了片刻,芍药听了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放下来一半。
她抬头看向姜络,就见姜络的嘴角挂着一抹冷冷的微笑,芍药只觉得心里一颤,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下。她不敢直视姜络的眼神,将视线移向了顾修璟的方向,她不知道姜络究竟要说些什么,对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了她的心头。
就在芍药惴惴不安之际,就听见姜络缓缓的说道:“只是夫君是府中之主,身份尊贵,身边的丫鬟不能有任何逾越。这一点,我想你也应该知晓。”
“是,夫人教训的是。是奴婢谨记夫人的教诲,日后定不敢再犯。”
芍药谦卑的姿态果然取悦了姜络,她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漫不经心的说道:“奴才就是奴才,再怎样也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一辈子就是一条贱命。”
姜络的眼睛扫过芍药,看着她一身粉红的裙子轻蔑的说道:“以后莫要穿这个颜色了,晃得我眼睛疼,滚吧。”
芍药被姜络手指上的鲜红的蔻丹刺痛了眼,紧咬着嘴唇出了厢房。走的远了,还能听见屋内姜络与顾修璟的调笑,不由的眼神一暗。
秦怀宿把姜长宁送回了姜府,就直接进了宫。
哪知却被宫里的内侍告知晋安帝早在秦怀宿离京之时就去了行宫避暑。一时半刻或许不会回来。
在秦怀宿抵达边关漠河之际,那时候西宁王还健在。两军交手了几个来回,皆没在对方手中讨到什么便宜。就在秦怀宿准备带兵偷袭时,西宁军却自乱了阵脚。
原来老西宁王旧伤复发,竟一夜之间撒手而去,他一死就剩下独女西宁公主昭月做为新王继位。
小小女子成为群狮之主自然有人不服,哪任新王不是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
秦怀宿自然乐意看他们狗咬狗,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昭月给他递了信。
信里提到西宁公主昭月自知自己势单力薄,有意与宴王合谋。
一来西宁先王膝下只有昭月这一个孩子,先王虽故去但拥护他的朝臣忠心不二,必然会努力护着她将她安稳的送上那个位置,虽说其余人人心各异结党营私,但到底不敢做到明面上。这一番磋磨并不会消磨西宁大军的意志,反而会拖的战事长久,与两军都不妥当。
二来若是秦怀宿可以帮她得到王位,她承诺愿意和大盛和平共处百年互不来犯,这若是换了她那些豺狼虎豹一般的同宗,怕是不会善了,日后西宁与大盛恐不得安生。
昭月那边言辞凿凿,倒也有几分道理。秦怀宿为皇室中人,考虑的不是一时功勋之过,而且大盛子民日后能否安居乐业生活自足,也因此他收了信后也没着急拒绝,只是说给昭月一个机会,可以进京面圣谈和。
秦怀宿半路得了信就跑了,留她一个人带着几个亲兵跟在大盛将领的车队里不紧不慢的往京城赶,要不是一路好吃好喝还算有礼数的招待,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羊入虎口送上门来的战俘。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的进了城,又被秦怀宿的人安排在驿站修整,等着他回来汇合一同进京。
昭月到了这里反而生出些轻快的意思,西宁政权纠纷不断,明争暗斗自然少不了各种算计,大局未定之前在这里一时反倒是更为安全。
她带了两三个亲兵护卫,踏出驿站饶有兴致的闲逛了逛。
这大盛倒是拥有与西宁完全不一样的风情,王公贵族的车子纵横在街上,络绎不绝。有雕着精美祥云挂着流苏的华美车盖,在马蹄嘚嘚的行进中晃荡出摇曳的清波。年轻的姑娘多是穿着轻丝或棉麻的薄衫,袖子又长又缥缈,抬起手来露出一截皓腕,袖口随着风轻轻飘扬,与她们西宁为了行动便利系了绑带的骑装完全不一样。
茶楼里说书先生正念念有词的讲着宴王的故事,说他对战西宁如何骁勇善战谋略过人,又讲他从前算计深远,独断专行。
昭月饮着茶饶有兴致的听了好半晌,末了仍意犹未尽,又问了问旁边一个青衫的男子:“那宴王殿下可还有什么别的事迹可以说说?”
男子回过头望了她一眼,见这姑娘及身边的几人衣着奇怪都不像是本地人,倒也不卖官司:“姑娘是外来的吧?要说咱们宴王的故事,那可多了去了,不过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当着朝臣众人向陛下求赐婚的事,那可真是沸沸扬扬了好一阵,惹了多少姑娘心碎泪目。”
昭月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底神色不太好看:“你说宴王求陛下赐婚?求的是哪位姑娘?”
那人一说到这就来了兴致:“还不是侯府姜家的那位大姑娘,那可是天人之姿,她的声名也算是冠绝大盛了。不说相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好,她还得了圣上亲封的县主之位,也不怪王孙贵族前赴后继的踏破了姜家的门。”
听他一说昭月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论相貌她可是西宁一等一的美人,更是西宁的王。多少骁勇善战的英雄拜倒在自己的脚下,自己却谁都看不上,就认准了秦怀宿。
他本就应该是天上的太阳,大盛朝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能与他相配?
那样淡漠冷情的一个人竟然会干出殿前求娶的事简直是荒谬。
昭月的手用力,手中的杯子顿时化为了粉末,本十分有兴致同这个异域美人攀谈的男子见状赶紧闭上了嘴。
昭月想了想又冷声问道:“县主之位?那女子的身份很尊贵?”
知道昭月不好惹,那男子后退了两步不准备再说。却被跟在昭月身后的侍从用匕首抵在了腰上。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也不敢大声讨饶,就怕惹得对方心烦捅他一刀。
看着昭月的样子,男子战战兢兢的说道:“县主之位虽是圣上亲封但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想了想又把真假嫡女的事同她说了,就盼着对方一个高兴放了自己。
女人吃起醋来是真可怕。
男子的话却让昭月怔了怔,她原以为秦怀宿是看重姜家才娶她的,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求娶这个人而娶。
昭月查过秦怀宿,自然知道他虽是王爷但在皇帝心中没有半分位置,更是那废物太子的垫脚石。权力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可如今他却要娶一个草包。也不知道该说他幼稚还真是心大。不过这样也好,这姜姑娘现在还没有嫁过去就已经有了这么多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若是嫁过去还不得被人给戳脊梁骨?
秦怀宿也是瞎了眼才会选择这么个女人。
昭月越想心里越气愤,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一直沉默着。
男子看到昭月不再言语,以为对方是听进去了,于是松了口气。
谁知,昭月突然又问道:“那姜家可有什么异议?“
那人心里打着鼓,他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好老实回答:“没有,姜府对于王爷当朝求娶之事并无异议……不过……”
昭月心头一跳:“不过什么?“
“我这也是听说……”男子舔了舔嘴唇:“听说那姜家姑娘有凤命在身,当初圣上本打算赐婚姜姑娘与太子的,是王爷当众拦了下来……”
说完又把空蝉的话以及凤命代表的含义给昭月解释了一番。
男子说的口干舌燥,该说的都说了,昭月让人放了他,自己却所有所思。
听说大盛朝的和尚都有两把刷子,空蝉老头所说的凤命自然让人深信不疑。
姜姑娘身有凤命,谁娶了她谁就是未来的皇帝,那秦怀宿是不是也因为如此才做出求娶之事。
若真是这样,娶她不如娶自己。毕竟身为西宁女王的手中,可是有着几十万的兵马。
有自己倾囊相出,当皇帝还不是轻而易举。
一直跟着昭月的女婢轻声问道:“公主,要回去吗?”
“不,随我去姜府瞧瞧。”
昭月初来大盛京都自然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姜府的位置在何处。于是便拿着一片金叶子找人询问姜府的方向,带路的人很快就找到,他对京中的各处很是熟悉,带着昭月走过几条小胡同终于走出了拐角来到了姜府的前门。
昭月仔细观察着姜家的宅院,这姜府建造的倒是极其雅致,院墙围绕着湖泊,隐约可见院内亭台楼阁,树木葱郁,处处彰显着古典的韵味,倒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地方。
昭月心中对姜家又忌惮了许多,西宁多是草原平地,住的也是毡篷,哪里见过这样别致的院子。不由得感叹道:“难怪姜家在大盛京都占据了一席之地如今见了果然不凡。“
她的声音很低,却被身后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公主说笑了,姜家再好,又岂能比得过您呢,您可是西宁的公主,将来的帝女,那可是比姜氏女强千倍百倍。”
姜家确实比不上自己,不过秦怀宿却偏偏对别人上心。昭月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姜家算个什么东西,连个屁都不如!
她不过是个农户之女,若她真有凤命在身也是老和尚说胡话,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自己也要把秦怀宿的心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