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苍北斋地处荒凉，一阵微风吹过，带着股子腥甜，苏瑾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兮若：“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失血过多，若是不及时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兮若笑了笑，要是真的能死就好了，真的能死她就不会在这里，遭受宁述白非人的对待。
看着苏瑾之关心自己的样子，顾兮若的眼眶发红，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
苏瑾之眼底的担忧骗不了人，更是无尽的心疼。
齐安深担心她，是担心她死了不能替他做事，宁述白担心她，是担心她死了不能继续折辱她。
只有苏瑾之，是切切实实的担心顾兮若，担心她没了性命。
用衣袖挡住了手腕处的伤痕，前几日取血的伤口还张着狰狞的口子，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顾兮若这种近乎是自杀的炼蛊方式，才让她有了这么多的蛊虫，别的蛊师做不到的，她能够做到，所以她比别的蛊师多的蛊。
要知道，当年她是一条蛊都炼不出来的。
看着她的动作，苏瑾之有些狐疑，转手就要去握顾兮若的左手，顾兮若将手拿远了一些：“苏大夫，谢谢，不过我真的不需要。”
李斯正想劝解一番，宁述白从身后走了上来：“还没开药吗？”
顾兮若默不作声，连想看向宁述白的动作都没有，苏瑾之站起身，看着顾兮若：“没有，还没有看过她。”
宁述白挥挥手：“你们先出去，等一等就好。”
苏瑾之不想离开，她觉得顾兮若不会好过，但顾兮若直接看着李斯：“先送苏大夫回去吧，我不用看病。”
李斯只得急忙来请苏瑾之：“苏大夫，我们在外等一等就好。”
二人一出了院子，宁述白坐在凳子上：“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兮若施施然的坐在宁述白的对面，语气冷淡，不带有一丝感情：“不过是遂了白爷的愿，不让我好过罢了。”
宁述白的眉宇阴鸷：“我说过，你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
顾兮若淡淡一笑：“无所谓，大不了就是一死。”
宁述白看着顾兮若：“你就不怕我对你阿祖……”
顾兮若笑得悲凉：“若是阿祖知道，我以这样的方法让他活着，阿祖想必也不会愿意的。”
宁述白一愣，他没料到顾兮若已经心死，若是她不在意阿祖了，那他还有什么筹码？
但他一定不会让顾兮若死，一定不会！
有些发怒，走到顾兮若的身后，直接横抱起顾兮若：“不管你怎么想，但我不准你死，你就绝对不要想死！”
顾兮若挣扎了一番，发现无用，干脆闭着眼睛不再挣扎，宁述白丝毫不怜香惜玉，直接将顾兮若丢在床上。
顾兮若闭着眼睛。
宁述白走到门口，朝着院子门的两人喊了一声：“进来。”
李斯连忙带着苏瑾之进来，李斯端了根小板凳在床前，苏瑾之坐了上去，顾兮若的左手刚好在这边。
苏瑾之伸手去拿过顾兮若的手，撸起袖子，三人都楞了一楞。
宁述白上前一把握住顾兮若的左手，血渗了出来。
宁述白扯开纱布，一道道伤口就这么狰狞的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苏瑾之越发的心疼，掌心也有几道不大不小的伤口，手腕处也有两三道，李斯也是被吓到了，这顾姨娘这么极端的吗？
宁述白指着顾兮若的手：“李斯，这是怎么回事？”
李斯也很是没想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瑾之拿出药箱，不理会宁述白的质问，给顾兮若的左手上了伤药，而后细细的缠上。
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鲜血，道道伤疤深可见骨，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坐到床上，将顾兮若的右手拿了出来，好在右手没伤。
只是看着顾兮若心如死灰的样子，苏瑾之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办，只是看着顾兮若默默的说了一句：“你要将自己活生生饿死？”
李斯听见这句话又抖了抖，宁述白的眼神似要杀人，看着苏瑾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瑾之再也对宁述白没了好脸：“就是她已经几日未进食了，就是这个意思。”
宁述白看着苏瑾之：“李斯，带苏大夫下去拿药。”
李斯战战兢兢的点点头，这顾姨娘来了以后，宁述白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变得狂躁。
二人出了门，宁述白直接将顾兮若从床上扯了起来：“不过就是一间竹屋，你就这般要死要活的，至于么？”
顾兮若不语，其实她没想着要死，反倒是很想活，不然也不会用自己的心头血去喂蛊虫，宁家的人怠慢，没给她送饭和吃食，当时的小菜园，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好在她养蛊不怎么动，三两天不吃东西，也没觉得会怎么样。
眼见顾兮若不说话，宁述白越发的生气：“我告诉你，只要你敢死，我绝对让你阿祖来给你陪葬，我说到做到。”
顾兮若薄唇轻启：“随你。”
宁述白此时倒想顾兮若和他要死要活的打一架，而不是这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双手放开顾兮若，顾兮若跌回床榻上，震得生疼。
宁述白看着顾兮若，轻声道：“景和八年春，位于滇南苗疆的九寨被灭寨，只余下你一人。”
顾兮若怔怔的看着宁述白，眼底有了一丝仇恨：“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宁述白并不答话，负手而立，背对着顾兮若：“整个滇南苗疆自此以后，再也消失不见。”
顾兮若想起那熊熊的烈火，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子烧焦的竹屋混杂着尸体的味道，让她越发的头疼欲裂，那股子味道就一直飘在她身边，一直不停的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中萦绕，挥散不去。
捂着脑袋不住的哭喊：“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宁述白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抓着她的两只手，冷静的一声声质问：“但是为何，顾兮若，你为何还活着？你怎么有那个脸面活着？你一个被赶出九寨，唯一一个最该死的人，为何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