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王强打精神，在感恩之心微信群里宣布了老娘的死讯，让家人商量如何处理后事。

群里一片哀嚎。

“送回王家坡非常不现实。放哪里?我们一大家子在家的都有几十人，吃住怎么办?况且，因为XX怪兽，汉城政府有规定，取消红事，白事简办。”7姐夫说的都是实情。

“可母亲生前就希望回王家坡土葬。我们不能违背一个老人的遗愿吧?”几个姐姐坚持按母亲的要求办。

“汉城有不火化的私人殡仪馆。可不可以在那里举行祭奠仪式，然后拉回王家坡土葬?”老王想起远房老表的朋友开了一家殡仪馆。

“那就只能这样了哦。还是给幺叔打个电话，把情况告诉他。也通知一下外家的老表们……”7姐提醒弟弟。

因为特殊时期，所有亲戚都没能到场祭奠。老王一家人轮流在殡仪馆守夜。

祭文无论如何是不能省掉的环节。自古以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百姓，都得有一篇声情并茂、催人泪下的祭文。一个人也许是极不情愿、糊里糊涂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贡献。但几十年的旅途充满了困惑、艰辛、奋进……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活着不易，却努力活着，祭文的意义恐怕就在于此吧。

“1924年出生，1942年生大女儿……”流水账一样的祭文，过去的日子一一掠过，8个姐弟泪流满面。母亲生育养育的艰辛，母亲生命的顽强，母亲平淡无奇的生活，母亲默默无闻的奉献……

7姐失声痛哭，自己出去打工那十年，70多岁的母亲帮自己带2个孩子，一直坚持到80多岁，那是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啊。

“母亲百般宠爱幺儿，为了支撑自己读书，母亲多年没穿一件新衣服，衣服上补丁累累。为了把鸡蛋变成学费，母亲走几十里的山路……”往事一幕一幕，永远变成了回忆。

“母亲最后10多年，年事已高，自己的空余时间都给了麻将。没有认真听过她说的话，嫌啰嗦。从没走进她的内心，不知她所需所想……”再也没有一个对自己唠叨的人了，老王后悔不已。

阴阳先生掐的时间是三天后出殡。

灵车到达王家坡，只有幺叔幺婶一家人迎接。

“初二回来都还精精神神的，几天功夫，就这个样子了，生命无常啊。”幺婶边抹眼泪边说。

“她自己也万万没想到走得这样匆忙，这么冷清。”幺叔也感慨不已。

“我百年后，一定要葬在你们父亲身边。尽管我俩也常常吵嘴割裂（闹别扭）。但他对我不离不弃，陪伴我一起抚养了你们姐弟几个。走得那么早，没享过一天福，苦了一辈子。”母亲几乎对每个子女都这样交代过。

“外公外婆都没有啥文化，也不懂何为三观，没有海誓山盟，却能彼此忠诚，把婚姻进行到底，生死相依，真的值得我们敬佩。”7姐儿子颇为感触。

“现在的年轻人，争吵个三言两语，就谓三观不合。动辄挑起战争，家庭解体刮个风下场雨那么容易，一点不考虑孩子的感受。为啥那么多问题孩子?没得责任感和牺牲精神的父母是主要推手。”7姐接着儿子的话，补一下自己的观点。

……

入葬时，阴沉的天忽然下起了雨，雨声哭声混在一起。一捧土、一捧土……把母亲埋在了永远。

娘在，家就在。从此以后，家在哪里？

【作者题外话】：妈在，家就在。珍惜生育养育自己的老妈。